陈梦家:风流总被风吹雨打去(2)
表面看,陈梦家举止放诞,但其生活却极讲究。任教青岛大学时,他常与闻一多坐在海礁之上,谈诗论道,指点江山。每当此时,陈梦家会从中山装口袋里掏出“哈德门”,递给老师一支。闻一多随即掏出火柴,两人用手护着火,点燃香烟,边抽边聊。
上世纪50年代初,陈梦家用稿费购得美术馆后街四合院一套,室内又添加了许多明清家具。在时人回忆中,小院里“多植丁香、月季和牡丹”,“或见梦家先生徘徊于丁香花下,低头沉思,偶有所得,遂回室疾书”。
也正是那段时期,他晚上看完戏,会寻到一家看似不起眼的小馆子,吃“蜜汁甜菜”,将白菜帮子切成筷子粗细,放入胡萝卜丝、生姜丝,然后用蜂蜜、白糖拌匀。他要了一盘又一盘,饮二锅头白酒,边吃边谈。“时已午夜,路静人稀”,他才在微醺中回家。
这无疑是陈梦家人生中最后一段逍遥岁月。
天纵其才,无论写诗为学,他都出类拔萃,难怪有人评价他“自视甚高,且口无遮拦,恣意讥评时弊,品题人物”。他一生脾性不改,自难见容于后来的政治风云变化。上世纪50年代大学院系调整时,他被从清华调往社科院考古所,但他坚持业务挂帅,批评当时学术界的行政领导是“外行领导内行”。1957年,他发表《慎重一点“改革”汉字》,不赞成废除繁体字实行简化字,由此被定为“右派”。
其时,昔日恩师闻一多,早已被追认为革命烈士。当年意气相投的师徒,此时被人为划分在两个政治阵营中。陈梦家其中有一条罪证,便是他讲学时,曾攻击革命烈士闻一多“不洗澡,不换衣服,身上臭得要命”。
难怪有人喟叹,连他最珍爱的师道,此时也已行至末路。
1966年,陈梦家被批斗。据称,他被强迫长跪在院里,烈日当头,有人往他头上吐痰。
直到一天,陈梦家来到一位朋友寓所,愤然道:“我不能再让别人当猴子耍”。之后,留下遗书,自杀身亡。
(来源:中国青年报/记者 张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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