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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世廿载终回故土 马思聪:把每个音符献给祖国(3)

2007年08月10日 14:20 来源:文新传媒/新民周刊

    当《思乡曲》改成《东方红》

  1950年,郭沫若作词、马思聪作曲的儿童歌曲传唱全国,经团中央确定为《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》。“团结起来继承我们的父兄,不怕艰难不怕担子重,为了新中国的建设而奋斗,学习伟大的领袖毛泽东”,20世纪五六十年代,亿万中国少年儿童唱着这首歌长大。

  1952年,马思聪“隔墙听音”,录取15岁的林耀基进入中央音乐学院少年班学习。两年后,录取13岁的盛中国进校,并亲自点派两人赴苏联深造。1955年,马思聪赴波兰,担任第五届国际肖邦钢琴比赛评委。中国派出的选手傅聪同行。十多天相处,马思聪给予傅聪“改进意见”。国际比赛众星璀璨,傅聪脱颖而出,夺得最高的“马茹卡舞曲奖”。1958年,马思聪任柴可夫斯基钢琴和小提琴国际比赛评委,携弟子刘诗昆到莫斯科。赛前,马思聪对刘诗昆说:手指触键要更短促、更有力,“锤子击钟后不立刻离开就把音捂死了,音会发闷”。在比赛中,刘诗昆获得第二名。

  然而,马思聪也渐感困惑和沉重。上海音乐学院的年轻学子,撰文对某交响作品进行探讨,被打成“反党右派小集团”,押送至北大荒劳改;并号召对贺绿汀展开“深刻揭发和尖锐批判”。随着一个又一个的运动,音乐界宽松自由的氛围,渐被横扫殆尽。马思聪自己也受到批判:引导学生只专不红,要把中央音乐学院办成巴黎音乐学院。“拔白旗”的文字中甚至出现了这样字眼:马思聪演奏舒伯特的《圣母颂》,是将听众引入教堂,引到神像脚下。

  山雨欲来,风已满楼。时间的脚步迈到了1966年。

  5月,一个星期天,一学生神色慌张地来到马思聪院长家中,他说: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了,学习小提琴是迷恋资产阶级思想和资产阶级生活方式,他不能再跟老师学琴了。6月,马思聪受到急进学生高呼着口号的狂暴围攻:打倒资产阶级反动权威马思聪,打倒吸血鬼马思聪。学生们给马思聪一大捆书写好的大字报,命令他张贴在家中,认真阅读,触及灵魂。

  马思聪目瞪口呆,一动不动,一切似在恶梦之中。

  马思聪被关进“社会主义学院”,那里有学院党委书记、各系主任,还有北京艺术院校、电影院校、文艺界权威和知名人士,计500多人。在军管人员的监督下,他们读报、讨论,书写批判自己和揭发同榻朋友的“反党言行”。

  鲁大铮为筹建马思聪艺术博物馆,曾与马氏后人多次接触,对于那个年代,他笔下这样记录:

  8月一天,马思聪被押上卡车,回到音乐学院。下车的马思聪脚跟尚未站稳,一桶浆糊倒在他的头上,一些人往他的身上贴大字报,把一顶写着“牛鬼蛇神”的高帽子戴到他的头上。马思聪脖子上挂着两块硬纸板,一块上写着“资产阶级音乐权威马思聪”,另一块上写着“吸血鬼”。学生们让马思聪手拿一只破搪瓷盆作为“丧钟”,边敲边走,说这是“敲响了资产阶级的丧钟”。

  在任何时候,只要红卫兵“高兴”,就可以命令马思聪他们低头,叫他们在地上爬行。

  一次,一个红卫兵拿着一把尖刀,对着马思聪吼叫:你要老实交代问题,要不然就拿刀子捅了你。

  一日,马思聪在草地上拔草,一造反派走过来,粗暴地指着马思聪呵斥:你还配拔草,你姓马,只配吃草。

  马思聪的家,红卫兵把写有打倒马思聪的大标语,贴满门窗和围墙,大门口只留下一个一米高的洞口。并且责令马思聪夫人王慕理,每天打扫街道,每天写一份揭发马思聪的罪行材料,“如不老实,死路一条”。

  当妻子王慕理无法承受这等威胁和惊吓,与儿子、女儿逃离北京,开始流浪生涯的时候,马思聪在偷偷地问音乐学院党委书记赵沨:“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?”

  马思聪的心“头”是有个底的,那就是:只要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对台湾和海外侨胞广播的节目开始曲还是《思乡曲》,他马思聪就还没有被坚决打倒、没有被彻底否定,就还有希望,还有盼头,他就还是“人民内部矛盾”,还能演奏自己心爱的小提琴;理由明确而简单:因为“中央”还在使用他的“声音”。

  1966年11月28日,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对台湾和海外侨胞广播开始曲,停止播放《思乡曲》,改为陕北信天游民歌《东方红》。

  马思聪顿时陷入万念俱灰的境地。

  1966年年末,马思聪小女儿马瑞雪“潜回”北京,见到满头灰发的憔悴父亲。女儿把“准备”到香港避风养病的计划和盘托出,马思聪即刻拒绝。马思聪回答:他一生坦荡,无愧于世,不走此路。经过两个多小时的争执,女儿改换说法,先回广州市,再到南海县,休息养病,观望形势。身心处于极度疲惫和失望中的马思聪,终于同意了,“走吧”。

  此时此刻,“牛鬼蛇神”已沦为落水狗,其“重要性”让位给“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”。马思聪以肝病复发为由,向看守人员请假,回家休息一周,获得批准。马思聪携琴坐火车南下。

  有一条船,在南方的海面上等候着马思聪的女儿。

  这个消息令马思聪心烦意乱,举棋不定。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,要么回北京继续过那日遭凌辱、夜做恶梦,生死未卜的日子;要么逃离尘嚣、远离灾难,以求生存。马思聪陷入命运抉择的两难之中。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,马思聪最终作出一生中最为痛苦的决定。

  1967年1月15日夜晚,马思聪携带着他那把至爱的小提琴,与妻子、子女,登上广州新港渔轮修配厂的002号电动船,悄然出海,往香港方向驶去,16日凌晨到达香港九龙的海滩。

  鲁大铮说道,偷渡蛇头,做的是生意,他不管你是马思聪还是老百姓,他也不想知道你是谁,这还少了风险;他要的就是钱。那时候,偷渡去香港,一个人的费用是一万元人民币,如果是举家出走,一家再加一万。“这时候的马思聪一家人,身无分文”,与蛇头说好,由马家在香港的亲戚“付钱”。

  马思聪一家人在海岸边的岩洞,与亲戚见面,商定:香港也并非久留之地,只有去投靠在1948年已定居美国的胞弟。这位亲戚来到美国驻香港总领事馆。其后两天,英国领事和美国领事,来到这位亲戚家中,“一边录音,一边记录”。20日中午,两位领事再度来到亲戚家,“带领”马思聪全家来到莎士比亚大厦,略作梳洗,再次乘坐美国领事馆的轿车,驶进启德机场。美国领事和马思聪家人坐在了头等舱位。

  第二年4月12日,马思聪与弟弟在纽约露面,马思聪说道:

  我个人遭受的一切不幸和中国当前发生的悲剧比较起来,完全是微不足道的,眼下还在那儿继续着的所谓“文化大革命”运动中所出现的残酷、强暴、无知和疯狂程度,是17年来所没有的……去年夏秋所发生的事件,使我完全陷入了绝望,并迫使我和我的家属像乞丐一样在各处流浪,成了漂泊四方的“饥饿的幽灵”。

  在《思乡曲》完成了整整30年之后,马思聪也成为了思乡之人。

  对于马思聪的出走,他的老朋友徐迟,在悼念马思聪逝世一周年的《祭马思聪文》中这样写道:

  历史上,放逐、出奔这类事不少。屈原、但丁是有名的例子。在“文革”中,我中华民族的著名作曲家马思聪先生,受尽极“左”路线的残酷迫害,被迫于1967年出走国外,以抗议暴徒罪恶,维护了人的尊严,他根本没有错,却还是蒙受了十九年(1967-1985年)的不白之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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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谢萍】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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