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大巨镇”因瓷崛起
“曲河之所以名曰曲河,在于三面环水,这水,就是颍河——颍河在这儿拐了一个弯儿,这就是《重修观音文殊普贤三菩萨碑记》所言的‘地名曲河,面水势也’。”登封市政协文史委副主任常松木先生说。
曲河唐宋瓷窑遗址在登封市告成镇东南1.5公里许的曲河村,而今是河南省文物保护单位。
“武则天为纪念嵩山封禅登封告成,改嵩阳县为登封县,改阳城县为告成县。历史上,大禹都于阳城,周公测影阳城,阳城一直是颍水之畔的一方重镇,直到后周显德五年(958年),告成(阳城)才撤销县置,并入登封。”吕宏军先生说,“撤县百年,也就在宋神宗时代,曲河取代告成,成为一方巨镇。这中间的原因,只有一个,就是曲河因瓷而兴。”
曲河镇因瓷而兴,因瓷而衰,其兴也勃,其衰也忽——1.5公里之内,显然不容两镇共生共荣。走过赵宋时代,曲河窑衰落,曲河镇再次沦为小村;与此同时,告成镇再度兴起,直到今天。
在北宋登封“颍阳、费庄、曲河三镇”中,不唯曲河因瓷成镇,费庄亦然,只是费庄古镇早在上世纪50年代已被淹没在登封、禹州交界的白沙水库之中。而颍阳,位在登封西南,直到金代才彻底不再设县,并入登封,成为登封西南重镇。在此之前,颍阳忽而设县,忽而为镇,划入登封。在赵宋时代,颍阳当是费庄、曲河诸窑瓷器西去洛阳的必由之路。
颍阳、费庄、曲河三镇都在颍河之畔,瓷器让它们在赵宋时代共生共荣。
金元时代,颍河之畔诸窑相继断烧,登封东南的告成、登封西南的颍阳自此再也没有设立县置,彻底并入登封小县,颍河流域就此“塌陷”。
登封遗存下来的文献,大都是明清文献。此时颍河之畔诸窑已经断烧,自然难见文献记载瓷窑。颍河
之畔诸窑辉煌之际,行政区划颠来倒去,诸窑文献阙如,当可理解。
各种因素纠结在一起,让辉煌灿烂的登封诸窑,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。
重新发现登封窑,是在1962年5月。
冯先铭先生在《河南密县、登封唐宋古窑调查》中这样写道:
“1962年5月间与叶?民前往河南调查古窑遗址……登封之行,是在调查了密县西关窑址之后才决定的。为了搞清它们之间的关系,密县调查结束后,立即取道前往登封。
“登封曲河窑址在曲河村,从村西0.25公里许开始到村东,全长1公里左右,匣钵、垫饼、瓷片遍布在山坡田垄间。该村现尚有寨墙,城东部、北部墙上瓷片也很多,系历年修墙时所堆积。”
2008年11月12日,记者来到曲河村,冯先生所言的1公里左右山坡田垄间遍布匣钵、垫饼、瓷片的景象已经不见,唯见“北部墙上瓷片也很多”——该墙周边,亦尽是曲河村民新起的院落。
冯先铭先生在该文中还写道:“在登封窑整个烧瓷历史中,其黄金时代是在北宋时期……从采集的标本看,以这一时期质量最高,产量也很大……能够代表登封窑的特征,要算北宋时期的珍珠地划花及白釉刻线两类。这两类装饰方法在同时期其他瓷窑采用较少,而在登封窑所占比重则相当大,具有明显的代表性。”
基于冯先生的调查,故宫博物院所藏国宝“珍珠地双龙虎纹饼”,被确认为登封窑作品;其他一些古瓷,由此也陆续找到了“娘家”,以致2006年叶?民先生撰写《中国陶瓷史》(三联书店出版)时,还在特别强调:“有一种褐色地剔划白花的作品,是在敷有化妆土的白胎上剔刻花纹以外部分,留下白色花、叶再划出花蕊、叶脉,精美异常,而在南北方其他窑址从未见过,可称是该窑独树一帜的代表之作。但在国外图录中则往往误为修武窑或磁州窑产品,应予更正。”
叶先生要更正的,是日本出光美术馆收藏的登封窑独树一帜的代表之作——褐地剔划花纹执壶。
叶先生在《中国陶瓷史》亦云:“登封窑为唐宋名窑之一,窑址在河南登封县(今登封市)曲河村。”
由于冯先生、叶先生是中国古陶瓷学界的泰山北斗,以致学界乃至民间有了“登封窑=曲河窑”、“登封窑=珍珠地”的概念。
因了这一概念,上世纪60年代在“登封窑所占比重则相当大”的珍珠地瓷器残片,当下近乎荡然无存。常松木先生企图在曲河窑址寻得残片,好让记者眼见为实,但寻了1个小时,不见一片珍珠地与白釉划花残瓷。
两位先生的匆匆调查,影响可谓深远。
但是,两位毕竟来去匆匆,他们揭开的,也只能是登封窑的冰山一角……(于茂世)